红薯
夏生荷
①父亲从乡下老家赶到我这儿来看牙齿,在上海定居的小妹得知后,请了年假也过来了,她想带父亲去医院,尽尽孝。可等小妹到了,父亲已经把牙齿看好了,他向来不愿麻烦人,凡事都靠自己。
②在我这儿待了 3 天后,小妹要回上海上班了。启程那天,我刚好生病卧床,于是改由父亲送她去火车站。父亲让小妹拿上些他从老家带来的红薯。那些红薯个头很大,每个都有半斤多重,小妹说带多了不方便,拿上几个即可,上海能买得到。但父亲说,自己种的,无公害,偏让她多带些。两人为此争论,最后小妹还是没多带。
③
去火车站的途中,小妹发消息告诉我:“老爸年纪真是大了,精气神一年不如一年,坐在车上边讲话边睡着了。”到火车站后小妹叫醒了父亲。临别前,父亲突然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两个沾有泥灰的红薯递给她:“这两个也带回去,给家怡(妹妹的孩子)尝尝,好吃得很!”小妹哭笑不得,只能在人来人往的进站口,收下了那两个带有家乡泥土气息的红薯。
④一周前父亲坐火车来我这儿时,我开车去火车站接他。我曾在电话里反复交代父亲,千万不要带太多东西来,物品重,上下车不方便。父亲说:“好,也没其他东西,就带点我种的红薯给你们尝尝。”
可
到
站
时
我
傻
眼
了
—
—
父
亲
挑
着
两
个
鼓鼓囊囊
的
蛇
皮
袋
,
地
上
还
放
着
一
袋
,
里
面
装
的
都
是
红
薯
!
⑤我不满地问他:“您看整个车站谁还在挑担子?都什么年代了。”被我批评的父亲也不反驳,默默挑起红薯跟着我走,地上的那袋红薯则由我提着。从出站口到停车场步行要七八分钟,一路上我累得气喘吁吁,身上都出汗了。我疑惑地问父亲,怎么把这三大袋红薯弄上火车的?父亲说,乘警帮了他。我又说,这不值钱的东西,你带点来就行了,哪用得着带这么多啊!父亲说,他一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种红薯,如果不让他带红薯来,他就没什么能拿出手了。
⑥父亲说的没错,我老家山多田少,父亲一辈子都在山地里种红薯,种好了再去卖。插藤、起垄、施肥、浇水、培埂、翻藤、除草……种红薯是劳动密集型工作,过程非常辛苦,从插藤之日起,父亲便要在红薯地里忙碌,直到红薯成熟。
⑦红薯挖出来烀熟后,父亲还要把它们挑到十多千米外的集市上去卖,全程都得步行,要走两个多小时。父亲用卖红薯挣来的钱,供我和妹妹上了学,也让一家人能吃饱穿暖。
⑧我工作后,曾多次叮嘱父亲,一个人在家不要再种红薯了,也不要起早贪黑去集市上卖了。可他不听,仍旧年年种,四处送亲戚给朋友,有机会时再往儿女那里送。但事实上,我不喜欢吃红薯,小时候吃太多了,以至于现在看到红薯直反胃。可父亲却始终停留在过去,今年 82 岁的他,每次都要肩挑手提着红薯来看他人到中年的孩子。
⑨又一想,过去乡下的父亲能有多大本事呢?能从泥土里抠出一家人的生活费就是最大的本事。我应该理解父亲,他给我的红薯以及放在口袋里硬要给小妹的两个红薯,都是一颗做父亲的心。
(选自《甘肃日报》2024 年 1 月 16 日,有删改)
6. 一课一得训练 教材习题一 迁移 读了这篇文章后,同学们为这篇文章拟写标题,有同学拟为“父亲的心”,也有同学拟为“红薯”。你觉得哪个标题更合适呢?请说明理由。(3 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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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 若按时间顺序,第④⑤段写“我”去火车站接肩挑手提大袋红薯的父亲,应发生在第①②③段写妹妹看父亲、父亲送妹妹并塞给她红薯这件事之前。但作者为什么未按时间的先后顺序叙写呢?(3 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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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 按要求赏析句子。(6 分)
(1)从正侧面描写的角度赏析文中画横线的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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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)分析文中画波浪线的句子中的加点词语的表达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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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 教材链接 朱自清在《背影》一文中说:“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。”请仿照下面示例,以本文作者的口吻,叙写阅读本文的感受。(4 分)
示例:我最不能忘记的是父亲的背影。我从背影中看到父亲为我买橘子的不易,看到家中光景的惨淡与父亲谋生的艰难,看到父亲老境的颓唐,看到父亲爱子的浓烈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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